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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课堂实录
一、 导入
（PPT展示图片）
师：请问这些图片来自于那些电影？
生齐答：《英雄本色》《杀死比尔》《黑客帝国》《英雄》。
师：在电影里，不论是热武器还是冷兵器，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以一敌多，都让我们忽略了其中的暴力和血腥，只看得到故事的精彩，被画面的美所震撼，甚至心向往之，恨不得像里面的主角那样快意恩仇，但，在现实生活中，暴力任何时候都不美，(PPT展示下一组图片)不论是恃强凌弱，还是恐怖主义抑或是战争，都只会给个体或国家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专家建议要删除中学课本中《水浒传》的节选内容，（PPT展示图片）因为它里面关于暴力血腥场面的描写可能会给中学生带来不良的影响。
今天我们就来研究一下《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里面的内容，（PPT展示图片）看看里面有没有有关暴力场面的描写，如果有，那么我们该怎样去看待它呢？
二、 分析文本
（一）研读最后一段“手刃仇敌”的情节，探讨场面描写的艺术效果。
师：我们首先来看一段视频，看看里面的内容对应的是课文中那一部分的内容。
生：（齐答）最后一段。
师：我请三个同学来把最后一段的内容读一下。
生分角色朗读课文第十二段。
师：有几个字的读音纠正一下，陆虞候的候读hòu；肐察的察，读chá ；剜，读wān。
师：很好，读的声情并茂。大家想一想，相对于刚才看的电视剧的节选内容，课文的内容多了些什么？或者说电视剧中少了些什么？
生答：小说里面是他把陆谦的心肝挖出来提在手里，又把头砍下来，电视剧里直接把这个删掉了。
师：（PPT展示板书）不错，严格来说，就是少了两个动词，一个是把心肝“剜”出来，再就是把头给“割”下来。大家想象一下，他一枪搠死了富安，又一枪重伤差拨，再活生生把陆谦的心肝给挖出来，然后把三个人的头割下来，还要把头发结在一处，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电视剧去掉是为了避免使观众观看时产生不适感，相对于受众多为成年人的电视剧来说，课本面对的是中学生，那么中学生怎么样看待课本中出现的有关暴力场面的描写呢？
刚才大家读的时候仔细想除了血腥感以外，更主要的是一种什么感觉？
生甲：大仇得报的快感。
师：快感，就是痛快的感觉，杀人而让人感到痛快，显然，我们都不是嗜血的人，那么，我们要搞清楚这种快感为什么会产生，那么也就解决了怎样看待中学课本中的暴力叙事了。
（二）从杀人者和被杀者的角度探讨暴力产生的原因及其合理性
1．从被杀者的角度看暴力的合理性。
师：接下来我们从被杀者，和杀人者这两个角度来思考一下痛快感从何而来。
从被杀者来看，为什么他们被杀，你觉得痛快？
生甲：因为被杀者是坏人，而杀人者是好人。
师：你从课文的什么情节知道他们是坏人？
生甲：林冲被发配到这里，本来想在草料场做一个良民，然而这三个人，为了高衙内的欲望，想把他害死，这就说明是坏人。
师：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生乙：陆虞候和林冲自幼相知，结果他却害林冲，为了自身的富贵做了高太尉的走狗。
师：概括的非常好，从课文情节来看，他们对林冲打算赶尽杀绝，大家看这一段内容（PPT展示图文字）
生齐读“数内一个道：‘这一条计好么？’……也知道我们能会干事。’”
师：刚才那个两个同学说得好，他们对林冲赶尽杀绝，目的是为了一己的富贵，为了高衙内的欲望，所以说这些人实在是太坏了（PPT展示板书）被杀，大家觉得合理，但是有一个问题，林冲能不能通过法律途径去惩治这些恶人？
生甲：高太尉在朝廷里是权倾一时的，他通过法律手段，必然会被高衙内知道，权贵之间官官相护，他说不定会被安上另外的罪名，说不定一样没有好的下场。
师：有道理，那个时候人治大于法治，造成林冲的痛苦的刚好是代表法令制度的统治阶级，当他没办法获得程序的正义，就只有通过武力来自保，这也体现了水浒传的一个主题是？
学生齐答：官逼民反。
2．分析林冲的性格特征，从杀人者的角度看暴力产生的合理性。
师：（PPT展示板书）那么从杀人者的角度来看，林冲在血腥地杀人之前，是不是一直都是很凶暴的性格？
生齐答：不是。
师：那么他的性格具有什么特点？大家能不能结合课文中对林冲的语言动作细节描写来讨论一下，下面请大家分组讨论一下。
学生分组讨论，教师辅导，约6分钟。
师：大家讨论出结果没有？我们来听一下大家讨论的结果。林冲的性格具有什么样的特征？
生甲：我们组总结出了他的性格的五个特点，第一个，他比较善良，比较仗义，比较知恩图报，这些都是从第一段看出来的，尤其是第一段最后一句。第二个就是他比较性急，主要表现在第三段和第五段，第五段是个正面描写，“买吧解腕尖刀，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这个就是他一听完就大怒就出去了，第三段就是侧面描写，小二道：“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这说明他的性急已经是别人都知道的了。第三个是他不贪小便宜，第七段去看守天王堂时，对老军说“你要便拿了去”，说明他很慷慨。第九段，他去吃饭，别人都说不用给钱，他还是给了些碎银子，第四点就是他的细致，主要体现在那的一些动作细节，比如说拿被子，第五个比较杂，他比较稳重比较冷静，让他去天王堂就去了，比较单纯。
师：他们分析得有条理还比较全面，其他组的同学有没有补充的？
生乙：关于他同意去草料场干事，并不是说明他很单纯，他其实也很怀疑“却不害我，到与我好差事，真不知何意”他抱有怀疑，但是他却还是去了，这说明他在有安稳生活的时候是愿意妥协的。
师：这一点概括的很好，在有安稳生活的时候是愿意妥协的。那你前面说他嫉恶如仇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生乙：他嫉恶如仇和他的性急的性格是可以联系在一起的，比如买到到街上寻仇。
师：你们说他性格很火爆，当高太尉高衙内诬陷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如小二说的那样，马上就去杀人放火？他面对别人对他的诬陷迫害一直采取的是什么态度？
生丙：妥协忍让。
师：在课文中找一下一再表现他妥协忍让的言语行为有哪些？刚才大家找出来了他性格里善良，讲义气，大方这样一些特点，妥协忍让又体现在哪里呢？
师：课文中有没有这样的例子？
生丁：他前面已经知道，李小二跟他说了有人可能要害他，第二天，官营要他看草料场，这个时候要是换了是鲁智深之类的人估计一看到官营就上去把他给砍了，但是他却忍了，别人叫他去他就去，虽然心里有怀疑还是去了。
师：还有吗？你说。
生戊：这里有一句话可以看出来，林冲应道：“小人便去。”他很清楚自己是被陷害的，但是他还是能说自己是“小人”，从这里看出他是个非常能妥协忍让的一个人，后面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师：他一个八十万禁军教头，对一个牢头自称“小人”，这样的语言细节还有没有？
生甲：第九段，他去酒家买酒时，“怀里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他对普通百姓的言辞看不出身份。我主要是找的动作描写，第十段，买酒回来，看见草厅已经被雪压倒了，这个时候只是在想该怎么办，没有抱怨，第十段最后一句还说“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慢慢地吃”，这个草厅塌了好像对他没有影响，还在慢慢饮酒。
师：这说明他太能逆来顺受，太能忍了。
生己：他说“神明庇佑”，然后又说“天理昭然”，最后又说“天可怜见林冲”，他比较相信天命，这也是造成逆来顺受的性格的一个原因。因为天已经安排了一切，他不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改变什么，他也不会去想改变什么，所以他对一些事能承受忍受。
师：还有些地方我们一起来看一下，（PPT展示板书）第一段里面他指着脸上道“我因恶了高太尉”，事实上是高太尉“恶”了他，他却说我开罪了得罪了高太尉。他自称我是“罪囚”，从这里看出他忍气吞声的一面。刚才大家找到了他性急，但是却没看到他寻了三五日，找不到，心下“慢”了，这个“慢”字是不是也看出他有得过且过的一面呢？还有刚才找到的“小人”“玷辱你夫妻两个”这也表现他委曲求全的一面，还有个同学说的，在客观环境这么恶劣的情况下，他此时狼狈之极，孤独之极，但是却能够坐下来，慢慢地吃着牛肉喝着酒，可见他的性格多么的能忍，所以说，我们说林冲性格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生齐答：“忍”字。
师：（PPT展示板书）回到开头来看，林冲是一个能忍则忍，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才动手杀人，而且刚才大家也分析了他是善良的是仗义的，这样一个人动手杀人了，这暴力的背后是什么？
生齐答：是惩恶扬善。
师：（PPT展示板书）清代人张潮说“胸中小不平，可以酒销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削之”，礼记上说“除天地之害，为之义”。所以说林冲这一场暴力的杀戮实际上是用手中的刀和枪削世间大不平，除天地之害。
师：（PPT展示板书）在文章中，作者并没有在宣扬暴力，美化暴力，而是告诉我们一个暴力背后的官逼民反的社会现实以及暴力是当时惩恶扬善的一种必要手段。所以我们再回头看这一场暴力，觉得痛快淋漓，便也合情合理了。
师：好，我们一起来想象一下：在远处熊熊火光的映照之下，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之中，林教头终于冲破了精神上忍辱苟安的枷锁，用杀戮，和过去的自己做了一个决然的告别，此时，一个真正的英雄站了起来。课文读到这里也一扫之前的压抑感，所以让我们再一起把这一段读一遍，要读出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生齐读最后一段。
（三）拓展，归纳暴力美学的特点。
1．拓展，联想。
师：作者写林冲的善良，写他的能忍，后面又写他杀人时的狠，矛盾吗？
生：不矛盾，正是因为黑暗的社会现实，把一个好人逼得只能杀人了。
师：对，这就像竹竿，当被压得越弯，反弹的力度越大，作者一再写忍，我们读者读着也很压抑，当最后他痛快且残忍地杀了这些坏人的时候，读者也有一种压抑才情感得到宣泄的快感，这让我想起朱光潜说，美具有精神的慰藉作用，康德也说，美是无利害的快感，所以说从情感宣泄和慰藉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说这一场暴力的杀戮是不是还能给我们一种美的感觉呢？
师：我们回忆一下，自己看过的文艺作品中，或者是诗歌，或者是小说，或者是电影中有没有跟这种情况相类似的，在有关暴力的叙事中，让人看到美的例子呢？大家能不能试着小结一下暴力美学有什么特点呢?
生甲：叶问打洋人的例子
生乙：在《巴黎圣母院》里面，最后加西莫多把神父从教堂的顶上推了下去 ，这个很暴力，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凄美，因为神父犯了滔天大罪，所以加西莫多是正义的化身，所以就觉得很痛快。
生丙：电视剧《李小龙传奇》里，开始他屡败屡战，表现了一种坚韧的个性，是一种人性的美。当他获得比赛冠军时，他骄傲地说我是中国人，这也体现一种民族气节的美。
生丁：武侠作品比如《倚天屠龙记》里，谢逊打成昆的过程很残忍，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残忍，因为里面很多的悲剧都是成昆造成的，所以他最后受到惩罚的时候，我们不觉得他可怜，而是觉得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师：除了武侠小说影视剧，诗歌里有吗？
生己：哈姆雷特的例子，当他把国王杀掉时，大家就有一种善恶有报的感觉。
师：还有吗？
生庚：李白，《侠客行》里写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掌声）
师：非常好，我再给大家补充几个。比如（PPT展示板书）岳飞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这句话大家都记得。仔细想，很血腥，但是里面是一种家国天下，精忠报国的情怀和豪迈之气。古代的中国的罗贯中的《三国演义》，外国的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金庸的《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亚洲电影暴力美学的代表人物吴宇森。
2．小结。
师：从刚才大家举的例子和我这里的例子，我们可不可以小结一下，（PPT展示板书）文艺作品的暴力叙事，在什么前提下，会给观众或读者带来美的感受呢？
生甲：首先不能使没有意义的暴力，第二读者观众在之前都有一个感情比较压抑的过程。
师：回忆一下开头的图片，在回忆一下初中学过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打镇关西的三拳。
生乙：当暴力不是为了欺善怕恶，而是为了惩恶扬善的时候。
师：再加上刚才同学们说的，表现了个体精神力量的美，表现了爱国的豪情，总而言之，明确了暴力的目的和意义，对它进行道德上的加工。除此之外还进行了哪方面的加工？回忆一下电影中的画面和作品中的文字表现。
生丁：还进行了艺术上的加工，比如打镇关西，简简单单的三拳，却用大量的篇幅来描写，给人感觉形象生动。
师小结：再加上电影中那些画面，我们可以说它或通过文字或通过画面对暴力场面进行了形式上的美化。那么我们总结一下暴力美学的特点。
师：（PPT展示板书）当电影或文学作品中出现暴力叙事的时候，他让我们观众能够滤去血腥，看到美，是因为它对暴力进行了道德化和形式化的加工，让我们只看到兄弟情义的真挚，惩恶扬善的畅快，爱国主义的豪情，个体精神力量的伟大。这便是我们粗略小结的暴力美学的特点。
（四）收尾
师：最后，我想借张潮的一段话来为我们这节课收个尾。（PPT展示板书）我们一齐来读一下吧。
生齐读：阅《水浒传》至鲁达打镇关西，武松打虎，因思人生必有一桩快意事，方不枉生一场，即不能有其事，亦须著得一种得意之书，庶几无憾耳。——张潮
师：现在我们很少有机会做一桩快意事，求学阶段也没有时间写一本快意书，但至少可以读一读使人感到快意的作品，从中获得各种审美体验，这样人生也就因此而丰满许多，也就少很多遗憾了。从这个角度来讲，青少年读一读《水浒》也是应该的，不但不会有大的负面影响，反而会教给我们什么是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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