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在一个班级试上《月光启蒙》一课,交流“童年的夏夜美妙在哪儿”时,一位同学声情并茂地读着“小院立即洒满她那芳香的音韵”。听课老师私下议论:“上次试上也有同学将‘飘’读成了‘洒’,真是奇怪了!”的确,学生为什么会把“飘”读成“洒”,而且两次试上都会出现?原来,上文有句“柔和的月色立即洒满了我们的篱笆小院”,难怪会混淆导致错误。摇头吁叹之余,听课老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老师。记得上次,老师面带微笑指出了学生的错误,这一次……
“读得多好呀!只是,那芳香的音韵是飘满小院,而不是洒,用‘飘’更说明母亲的吟唱很动听,那是多美的境界!谁再来通过朗读传达这种美妙?”课堂继续进行,可我的心仍沉浸在那“芳香的音韵”之中,是飘是洒?为什么文中用“飘”不用“洒”?从字形辨别,有风则“飘”,有水则“洒”;从词义区分,“飘”指随风摇动或飞扬,而“洒”指分散地落下;联系上下文意会,母亲深情的吟唱“似三月的和风”,“像小溪的流水”,有着“芳香的音韵”,用“飘”字在情在理。我又想起朱自清《荷塘月色》中的通感名句:“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所谓通感,即人们通过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等五官感知外界事物时,在一般情况下,彼此不能交错;但在特殊情况下,五官功能却能出现互相转化、彼此沟通的现象,也叫“移觉”。此句中母亲深情的吟唱使小院“立即飘满芳香的音韵”,同样是通感的巧用。“飘”者,轻轻的,柔柔的,不能捉摸却沁人心脾,只可意会却又含味隽永,一个“飘”字蕴涵了任何诗意的语言都不能言及的意韵,用教者的话说——“多美的意境”!
然而,教者却忽略了两点:其一,优美的语言不是光读就能读出味的,自古有言“熟读而精思”,语言需要“品”,在品过之后方能实现“有感情地朗读”,方可与作者、文中人物零距离对话,心灵交融,从而发自内心地读,读出他人的心声。本节课上,如果学生细细品味“飘”之韵,朗读时,无论从表情、语调还是其它方面都会饱满一些;其二,教学不是告诉,而是学生在老师的引导下进行语文学习的实践活动,应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作用,让其充分地读,充分地悟,引导其实实在在地亲近文本,通过生动扎实的言语活动,让“言”、“意”、“像”和谐地融合在一起。这样,课文的“符号语言”才会成为学生“感于内而发于外”的现实言语。
虽然母亲吟唱歌谣的甜美、深情并不是《月光启蒙》一文的教学重点,但正是母亲的吟唱拨动了“我”的心弦,让“我”将听歌谣当成了一种享受,当成润物无声的教育和文学熏陶,它对“我”一生的影响正是“飘”进“我”心田的。因此,我认为“飘”、“洒”的玩味不应是多余的。“字字未宜忽,语语悟其神”,鉴赏玩索,掂量比较,想象生情,学生对祖国语言文字的热爱,正是从这点滴的推敲开始的。
虽然我们的学生不会从多方面比较玩味“飘”和“洒”,虽然他们不明白何为通感,但给学生意会的空间,让他们用自己各具特色的情智去琢磨“飘”、“洒”,能从中获得审美感、情味感、意韵感、愉悦感、成功感,何乐而不为呢?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教育的技巧不在于能够预见到课的所有细节,而在于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巧妙地在学生不知不觉之中做出相应的变动。”(苏霍姆林斯基语)一个高明的教师应善于发现生成、捕捉生成、利用生成、创造生成,让课堂生成为预设锦上添花,使诗意的、情智的语文课堂飘满芳香的音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