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马小跳
__近期陪孩子读书的一点感受
不知不觉间陪伴儿子已走近二年级的尾声。儿子的读书兴趣与日俱增,每天写完作业,不管多晚,都要坚持看最少十几分钟的课外书。近来因为杨教师的历史课讲得声情并茂而对历史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晚必读一章《上下五千年》并津津乐道,常和我探讨一些诸如汉朝兴衰、三国大将中谁最神勇、古代三大刺客传奇等等。
对于儿子所读之书,我一直帮着进行筛选,在他的案头堆放着一些地理、科学、历史、美术和名人成长故事等少儿读物。我也有意尽量给他少买或不买漫画、大彩页等华而不实的儿童杂志等,自认为它们属于快餐中的快餐,对孩子并无太大启蒙和引导作用。
去年在中华读书报上看到杨红缨《淘气包马小跳》系列的一些报道,就想尝试着给孩子的阅读中加入一些和生活实际贴近的内容,于是给他先买了一本,想看看儿子的反应。结果是他一读之下再也不能罢休,连吃饭都顾不得了。很快又央求着再买了一个超值合订本,自此一心只读马小跳,案头那些别的书很少再触碰了。
对于这种现象,我颇有些不解。想来马小跳系统比较贴近生活,掌握儿童心理,所以能够俘获孩子的心。但是,一花独放不是春,这不成了大自然的“绞杀”现象了吗?质疑归质疑,起初我还并没有太在意马小跳的影响。但是,很快,马小跳效应就显现了出来。
一天,儿子回来大声说,妈妈,我们班的***早恋了。早恋这个词把我实实吓了一跳。知子莫若母,我与儿子朝夕与共,从未给他提过、他也从来没有机会听到这个词,他怎么一下子说出来这个词汇了呢?
我循循善诱:“你是从哪知道的这个词呀?”
“马小跳喜欢夏林果,书上写的他早恋了。”
我第一次对这本书感到了震惊。我并不是要刻意对孩子忌讳什么,也决不是封建保守的母亲。我恼火的只是,当孩子还懵懂无知的时候,有什么必要这么急切地告诉孩子这些早熟的消息呢?
这件事后,紧接着,马小跳风靡了他们的这两个班级。小学部的作文天地里,开始有不少孩子竞相写这本读物,女生大都喜欢做夏林果(这个人物形象被定位成漂亮淑女型的),男生也都和马小跳一样,喜欢夏林果这类的女生,儿童读物对孩子的暗示作用显现无疑。鉴于马小跳是个淘气和不爱学习的孩子,我一直在干扰儿子的心理定位,一再对他说:“你可不能做马小跳。”
“那我做谁呢?”儿子反问,看来非要在这本书里扮演个人物了。
“丁文涛?”说这话我也没底气,书中把这个人物写成了一个颇具心机、缺少天真纯洁之气的小大人。儿子果然拒绝,但是当谁呢?毛超是废话大王(这让他在此学期的语文课上多少受了些影响,和几个男生废话不断),唐飞是个家境富裕但又自私吝啬的孩子,张达是个贪吃的家伙,几个男生没有一个是可以效仿的。
“那就干脆谁也不当,你就是你,是我的好儿子!”我只能如此说。
对于这本儿童畅销书的感受一直没有和其他家长交流过。但是在6月14日的燕赵都市报上,我非常惊喜的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杨红缨畅销是悲哀。
那是一篇对童话作家林一苇的专访:他表达了对当代两位童话畅销书作家的反思。郑渊洁估且不提(我们小时候都读过他的《皮皮鲁外传》,目前在当下的孩子中好象已没有当年轰动),林一苇认为杨红缨畅销是一个悲哀。他把其作品比喻成孩子们喜欢吃的麦当劳和肯德基,“吃下去他们的胃就会坏”、“她的书看不出丝毫语言美来,孩子们喜欢什么,她就去写什么。”
在目前社会、学校甚至教师(孩子们更不必说)都对杨红缨畅销书普遍推崇的叫好声里,竟然跳出这样一种大胆叫板的声音,我真的要拍案叫绝。是的,这正是我想说的话。我一直在疑惑,在替儿子遗憾,当前优秀的儿童文学缺失了,以至于我们一代的孩子,都陷入到马小跳营造的热闹里。这热闹里是一派浮躁之气,一派市侩气息。就如我随手翻到的段落:“除了马小跳,都同意组合安琪儿。路曼曼和夏林果是举双手赞成。因为像安琪儿这种又笨又丑的女孩,和她们在一起,只会把她们衬托得更加美丽,更加聪明……组合黄菊,路曼曼和夏林果也举双手赞成,像黄菊这种土头土脑的乡下女孩,是不会抢她俩的风头的。”试问,这是小学低年级女孩子们所能想到的问题吗?这是成人的城府啊,恶俗。
所以我要说,这是一本媚俗的书,是一本取悦孩子们的书,它的内容是迎合,不是引导。是快餐,不是营养。它有最直接的阅读快感,但是读后苍白空洞,没有任凭滋养作用。在如白纸一般单纯孩子的阅读世界里,如果我们一任这样的所谓儿童文学泛滥,那是对孩子最大的不负责任。那些几百年来流传下来的精典文学呢,那些想像力绝伦、充满人性美的中外儿童文学呢?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世界里的那只寻找友谊历经孤独的丑小鸭呢,那个为爱牺牲的小美人鱼呢,那个掩耳盗铃的穿新装的皇帝呢?那七个可爱的矮人和美丽的白雪公主呢?那些恣意飞扬的想象,那些真善美的力量,穿越时空,留得经年,成为后人汲取不完的精神食粮。如果在当代儿童文学里找不到好的读物,倒不如去岁月的井里淘一杯清泉,那是浓缩的精华啊。
后来儿子几次缠着我要再买系列里的几本书,我都拒绝了。我告诉他,以后我们不读马小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