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处
那一夜,骤然变冷。秋风匆匆而至,携着一贯拥有的、萧索的寒意。叶,开始飘零,灯,开始迷离;我的心,开始寒冷。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裹紧外套,缩着裸露的双手和脖子,走进小区的大门。被风包裹的小区,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萧条而死寂。穿梭于一幢幢黑色剪影般的楼房间,竟有一种隐隐的恐惧。秋风,似乎从这里吹起,渐渐向外扩散。我仿佛立在秋的漩涡中心,任由寒意袭卷我全身。
前方,忽然射来一束柔和的灯光,穿透层层寒寂,射向我心底。心猛地一颤,却感到一丝温暖。那束光渐渐移近。光线后的那个身影,在秋风中显得瘦弱、单薄,如一张纸片,经受不起风的摧残。走近,才辨出这个身影是小区的门卫。他瞧见我,和蔼地一笑,隐约露出白色的牙齿:“这么晚才回家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眼却忍不住注视着这位年过半百的人。
他立在风中,楼房窗户透出的些许光线斜斜地打在他身上。为他的身躯镀上一层银边。面庞的皮肤挺粗糙,见证了他经历的一切风雨、沧桑。不算太茂密的头发在秋风肆意的蹂躏下变得有些凌乱,眼虽称不上清澈动人,却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蕴藏着深邃、不可捉摸的什么。眼角的鱼尾纹如沟壑般清晰。风从他宽大的工作服中灌进,钻出,越发兴奋,不时发出“鸣、鸣”的声响。他依然立定,毫不理会风的戏弄与挑衅,手上的那支手电筒,依然射出那束光,虽不亮,但温暖、永恒。我的心顿时感到阵阵暖意,即使仍站在秋风中,忍受着寒流,内心深处却渐渐复苏,渐渐振作。面前的这个人,在别人眼中是平凡、卑微的,但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在这个小区,安静而执着地守护在这里,在温暖的春风中,萧索的秋夜里……
不知为何,眼前竟一片模糊,这个瘦小的身影,却在我心中越发高大,越发清晰。与此同时,秋风的吹拂也不再如此寒冷,内心的温暖,足以战胜任何严寒……
秋风起处,树叶飘零,花儿凋谢,草地枯黄……看似不再回复的生机与温暖,却在人与人之间愈发强烈,愈发壮大。秋风起处,温暖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