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堂课
十五岁是我们一生中第一次面临大考的阶段,盛夏里暑气逼人的午后,记得当时的我们只能和书本作伴,与考卷为伍.对那时的我们而言,共同的目标即是考上好名声的高中.那时国中有一群死党,我们总是一起吃饭,一起读书,一起检讨考卷.
我记得班上有一位绰号叫小英的女生,她好像是智能不足的学生.她身上经常散发一种特殊的味道,喜欢嘲笑她的人都说,那股味道是用放了很久的肥皂洗头洗澡,也有人说是像是放了很久的抹布发出的霉味,加上她天生皮肤就黝黑,经常被嘲讽说是洗澡洗不乾净才会有臭味,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但我只是尽量不与她接触,不和她靠得太近.
不过有些人就是太无聊,整天吃饱撑著想要捉弄她;他们常常用浇花的桶子里装满水往她身上倒,不然就是喝了一口水之后往她身上吐,最过份的时候还会以装满热手的杯子放在她脚边,烫她.
记得某个星期一,早自习时我们一如往常的坐在教室里面天南地北的聊著,只见小英又步履蹒跚的走进教室里,小歪和他的同伴走向前.先是用它的鼻子闻了文小英身上的味道,接著就用一种轻挑的口吻说:「你昨天又没洗澡是吧!我来帮你洗好了! 」只见小歪又走到后廊,拿著水桶装水,小英害怕的想逃出教室,但门口都被小歪的同伴堵住了,小歪兴奋的提著水桶,一股脑的就把水往小英身上泼,只见小英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其实这种其况我们看了不下数百次了.但我很纳闷为什麼从没有人插手管这件事.
我常问自己 当我看见小英被欺负的时候 我为什麼不会出援手帮助 因为小歪是我的好朋友,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其实我和小英没什麼交情,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需要淌这个混水!
有次小歪正拿著水桶往后廊走时,小英害怕得想逃.她这次,逃走了.我暗自为她感到庆幸:终於免了一次!
小英逃到训导处前号啕大哭了起来,老师和她谈了很久,小歪和他的同伴也被带到训导处去.
一整天我都没有看见小英,小歪以及他的夥伴们回到班上.
放学时,辅导室的老师突然请全班留下来,有话要和我们说.一开始老师带著小歪进来,先请大家把眼镜都闭上.老师开始有些哽咽的问. 有谁看过小歪欺负小英的举手,我举手了.下意识想偷看有谁举手 我很怕只有我,那岂不是出卖了小歪.幸好,大家都举手了;老师又问,有谁伸出援手阻止过小歪的请举手…….
我下意识瞄了一下,竟没人举手…….
老师请大家张开眼睛,老师眼眶红了一半,说他感到失望,感到心寒.其实社会是冷漠的,从我们的行为和这事件就看得出来.他说,人都有劣根性:有一种劣根性是,当别人发出求救,但却下意识认为不需要替自己揽上麻烦,於是视而不见.
想想我何尝不是这样,因为不想伤了和小歪的友情,因为不想被说成好管闲事…….
於是我也视而不见,原来我也是这个冷酷的社会里的一份子.
当别人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却袖手旁观.那时的我,真的觉得有股心痛的感觉!我看到大家也都一样,看著全班,我知道每个人都暗自检讨起自己:也许我们都太自私了.
老师接著又说,不论小歪的人缘多好,欺负同学这件事情,就是不对;而我们的纵容,我们的视而不见,对小英可能造成莫大的阴影.我们原本就应该对小英付出更多关心的,她是班上较弱势的同学.
这件事令我印象深刻,我常想:如果是我发出求救,却没人伸出援手,我会有多痛苦 想著想著,常常连自己都觉得难过,何况是小英!她的内心肯定比一般人脆弱,容易自卑.
我常看见路边的老婆婆叫卖著口香糖,有时停下脚步来,跟她买个一两条.
其实我也是有同情心的,只是我没有在适当的时机里援救英小…
….
幸好这件事并未造成遗憾,她替我上了一堂宝贵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