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的力量
——谈宽容教育在转变“问题”学生中的功效
马宏燕
【缘起】——真实的学生个案
4月25日中午，同事周老师对我说了她班上的一个叫“祝**”的学生的情况：祝**平时经常惹事生非，是班级有名的“淘气包”，昨天中午更是出奇，居然把小便解在饮用水桶里。今天问他，竟然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开口；打电话通知家长，没想到家长请求说不要批评他。这种学生可怎么办？我听了也非常震惊，当老师这么多年，淘气的学生不少，但这样的“淘气王”却没有碰到过。 恰好那天，也许校长也听说了这个淘气包的这一佚事，于是交给我这个心理辅导老师一个任务：从现在开始，对该学生进行个别辅导，目标是尽快扭转他的不良行为。
在从校长室走出的一刻起，我就开始寻思辅导的途径。猛然，我想起了一位哲人说过的一番耐人寻味的话：天空收容每一片云彩，不论其美丑，故天空广阔无比；高山收容每一块岩石，不论其大小，故高山雄伟壮观；大海收容每一朵浪花，不论其清浊，故大海浩翰无比。哲人之言无疑是对宽容最生动直观的诠释。清楚地记得，到办公室时，我已经决定尝试用“宽容”作为辅导的主旋律，虽然不清楚效果如何，却想以此一试。
【经历】——宽容的教育故事
说干就干，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他。那天我立马找到周老师和几个任课老师，还找了几个学生了解情况。于是，我的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了他的画像：他的行为怪异，一方面，上课从不举手发言，几乎不参与学习讨论，上课唯一有兴趣的是捉弄旁边的同学；另一方面，课余时间的他却是高分贝的，经常学着武打片中的人物，对同学拳打脚踢，教室里的拖把、扫把、脸盆都是他的玩伴。每当教师不在教室时，就会大声叫喊，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出格的事等等。这样的一个学生，可想而知，同学不喜欢，老师很头疼。
但我决计通过自己的努力感化他，虽然明白这是一项十分具有挑战性的任务，但也使我跃跃欲试，期待我的工作会使他转变轨道，健康发展。
辅导以调动各方积极因素的方式进行，以个别谈话辅导的方式贯穿始终，时间跨度为一学期。以下为辅导经历片段（其中的谈话记录是根据录音整理而成）
片段一：『缘由初探』
时间：4月26日11：30分，地点：学校心语园
第二天中午，我请他随我来到学校心语园，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交流：
师：没想到我会找你吧？
（生漠然地看着我）
师：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生（先摇头，停顿一会慢吞吞地说）：我犯错误了。
师：是啊！你是犯错误了，可是我想知道13岁的小男孩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我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能告诉我吗？
生（不作声，低头摆动着双手）
师：如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怎么才能帮助你呢？我以人格保证，你说的我不对任何人说，还向你保证不公开批评，这样可以吗？
生：我想把作业写完再去厕所，可是等写完作业，想上厕所可实在来不及了，这时我发现，桶是空的，教室里没人，于是我就——我实在不是故意的……不是……
师：别急，别哭，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慢慢地说好吗？
…………
谈话基本上处于一问一答的形式，学生有戒备心理。
因素分析：通过和他的深入交流，发现他对自己来自“农村”有很深的感触，因为自己是从农村中途转学来的，学习成绩不好，知识面不如城镇上的学生，因此认为大家都看不起他。于是，慢慢地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需要发泄，需要引起大家的关注，孤独、自卑感特强，把自己打上了“笨蛋”的烙印，自认为什么都不如其他的同学。我初步明白了：他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心理。
行为对策：首先是赢得家长的支持。我知道，教育的成败有很多因素，其中家庭教育是非常关键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问题学生。于是，当天晚上，我通过电话与他的家长进行沟通，发现他父母平时自顾自在外地做生意，根本不暇于孩子的教育。孩子寄养在叔叔家，因此对于孩子的学习情况，父母知晓得并不多。叔叔家也是做生意的，尽管家在市内，可疲于奔波自己的事业，也顾及不到孩子的教育，所尽的义务仅仅是对他生活的保障。于是，我殷切地期望他的父母和叔叔要创造机会，多与孩子交流，不仅在生活上，而且要随时关注孩子的情绪变化，给以帮助，并尽量去发现他的闪光之处，及时给予奖励。
其次调动学校多方面因素的支持。在学校里，我经常性地与任课教师联系，及时掌握他的各种行为动态，与其所在班的班干部沟通，让这些学生主动找他玩耍。此外，每节下课我都在走廊上与他交谈，并且与他一起跳绳、踢毽子……有学生问：“老师，他是你的什么人？”“儿子，干儿子。”“原来他是老师的儿子，怪不得老师经常来找他”学生也慢慢地与他一起玩了，有时班里没水了，就让他找我，在办公室灌一瓶水……
效果考量：从最初的戒备到慢慢的认可，我感觉他慢慢和我拉近了距离。老师们和学生们反映，他已经有所改变，比如有时他做出怪异行为后，有学生提醒他要告诉我，他会马上停止，而以前根本不会。我很欣慰，因为他开始接纳我这个还没有批评过的老师——这样对他只有鼓励没有批评的老师可能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我很欣慰，因为自己的努力已经有了回报，知道“宽容”是有力量的，就教育而言，宽容是解决“问题”学生的“问题”的有效武器。
片段二：『转变历程』
时间：年5月17日中午 地点：六年级办公室
师：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生活、学习怎样？
生：同学对我好多了，下课也有人找我一起玩了！
师：这是好事，说明你还是有朋友的，对吗？
生：同学是对我好了很多，可老师还是看不起我，每次批评我都是不点名的，比点名批评还难受！
师：你怎么知道老师批评的人就是你！
生：因为我感觉就是在说我的，不然为什么下课老师从不与我说话。
师：这都是你单方面的心理想法，其实老师都一样的，不可能因为你来自于农村，就看不起你，班里有许多都是来自于农村，我班的付志刚、盛鼎浩……是否想知道教你的老师对你的看法。
生：愿意。
师：这样好吧！我去每位教师那里了解一下。
……
……
时间： 5月19日 下午课外活动 地点：学校操场
师：首先，我很高兴告诉你任课教师都认为你很聪明、能干，但也认为你上课不举手发言，缺乏信心……知道老师们对你的看法后，你有什么想法？
生（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的，可我见老师总是对那些成绩好的同学有说有笑，而在我面前似乎看不见我的存在一样，我就想干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来引起老师、同学的注意……
师：每位老师还是非常喜欢你的，人都是一样的，要想别人器重你，关心你，就得从自身做起！
因素分析：这几次谈话，我静下心来分析了现在影响他的一些因素，发现其中我们教师的言行对他影响最大。毋庸置疑，教师的教育教学行为会给学生以深刻的体验，这些体验有些是正面的，有些则是负面的。比如对老师，这个学生的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印记：老师是不喜欢我的。于是在这样的认识前提下，潜意识中他把自己当成了课堂中的边缘人物——可有可无，也使得他不仅不愿意参与课堂讨论，还要破坏学习氛围，以一种逆向的方式宣示自己的存在。
行为对策：我又开始和每位任教老师交谈有关他的情况，目的是期待老师们能更重视他的存在，以宽容的态度和赏识的眼光看待他，还和语文、数学老师商定，每节课一定给他至少两次发言机会，开始专门挑选比较简单的问题让他参与回答，并大张旗鼓地给予肯定性评价，促使他尽快走出心理阴影，认识到老师们不仅没有歧视他，而且对他深有信心。
效果考量：本次过程基本上是和任课教师协同开展的，我不断地和老师们联系，甚至在开始的三周，每周至少听课两节，观察他的课堂表现。我欣喜他的进步：他开始举手了；他的注意力慢慢转向了一般化的学习，而不是以前的捣乱；他开始认识到老师们对他的关注……
这样的三个月后，几乎每个任课教师都说他变了，以往每节课都把他视为“眼中钉”，生怕他闹事，现在却更多地发现他高举的手，积极参与学习的情景。我深受鼓舞，他已然初步转变了行为习惯，正走向良性发展的轨道。
片段三：『成果初获』
时间： 5月31日中午 地点：鹳山公园
师：这几天看你特别高兴，有什么喜事吗？
生：当然这二个星期，老师在班上表扬我了。
师：什么事值得老师夸奖。
生：我帮同学搞值日，那个同学生病了。
师：不错了，你看你的一举一动老师还是非常关注的，只要你有一点进步，就会得到表扬，听到老师表扬是不是非常开心啊！
生：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老师的表扬，以前总是挨批的，原来我只做了这么小的一点事，就得到表扬……如果我在学习上加把油，努力赶上去，你说，老师会让我当班干部。
师：学习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当班干部，你想过吗：你的父母难道送你到这里读书，就是为了当个小小的班干部吗？
生：老师，你说的对，如此把成绩提上去，你告诉我，你帮我好吗？
师：好的，每天中午或放学来我班，我给你补语文、数学，好吗？
……
因素分析：如果我们能走进学生的心理，倾听到学生的内心表白，那么教育就有了正确的指向。和他的这次谈话，我认真作了分析，现在影响他健康发展的因素还有很多。其中较落后的学习成绩是阻碍他的最重要因素，因为成绩，自卑还牵扯着他，因为成绩，他在同学中的地位还不高，因为成绩，他的父母还时有怨言……于是，定位于提高他学习成绩成了今后的辅导方向。
行为对策：首先是寻求班主任的协助，专门给他调换了位置，同桌换成了班长，由班长给以学习的帮助。其次自己的全力相助，确定每天放学后，到我的教室，由我给他20分钟的辅导。尤其值得庆幸的是，现在他的婶婶每天在家里辅导他做回家作业，保障了回家作业的质量。
效果考量：当围绕他学习的因素全部贴上了“积极”的标签后，自然，他的学习成绩的提升也是水到渠成。后来，他还当上了数学小组长，俨然成了一个小集体的领军人物。
他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小学的学业。
【思考】——宽容的教育力量
对本案例的描述，源自辅导全程的亲历，而对本案例的思考，却由教师节的一束花而引发。年9月10日，晚饭后我正打开电视，突然“笃、笃、笃、”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花店的人送了一大束百合花。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原来是已经升入初中的他送的，贺卡中有他的心语：“如果不是老师的宽容，我可能现在还是捣蛋王，如果不是老师默默地付出，我就不会有今天。正因为老师的宽容、信任，让我找回了自信，我要更加勤奋地学习，报答老师。”
我为他的心语感动，为他的成长欣慰。此时，对他的教育之路也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发现两个字非常的显眼——宽容。
●宽容是尊重。对学生来说，宽容是一种尊重。小学生正处于身心发展的关键时期，他们的年龄特征决定了他们的行为不可能完美无缺，特别是一些学生受不良环境的影响，行为表现问题颇多。如何转变这些学生的行为习惯，确实是每位教师面临的课题。不同的教师采用的教育方式很可能是不一样的，其中我认为宽容教育是其中很好的选择。宽容本质上是对人的的尊重，人与人之间因为尊重所以和谐，师生之间也不例外。我认为，对学生的尊重必定会得到良好的回报。对待一个“问题学生”，每个教师却未必都能意识到这一点，有些教师因为“恨铁不成钢”或是疾“恶”太严，缺乏宽容的气度，没有认识到学生的人格价值和品质，就难以和“差生”沟通，从而让这些学生自我认知上也把自己定位为不能得到老师尊重的“差生”，产生自暴自弃的心理，行为习惯日益不良，使教育走入恶性循环的圈子。苏霍姆林斯基说过：“赞扬差生极其微小的进步，比嘲笑其显著的劣迹更文明。”事实上，只要对“差生”多一些宽容和赏识，多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他们，帮助其分析症因，提出应对策略，就能使他们的潜力得到开发，而这种潜力一旦被挖掘出来，迸发出来的力量是惊人的，甚至一点不比“优生”差。当这些问题学生认识到教师对他不仅不歧视而且也一样的尊重的时候，宽容就成了一种推进他改进问题的催化剂，一种促使他不断基本的力量了。
是的，有时侯学生犯了错误，大多数都会后悔，希望得到宽容、谅解。有些学生只要我们老师拉一拉，就能成为好学生。如果稍一不慎，推一推，或不注意方法，就能毁了一个人，甚至酿成更为悲惨的结果。
●宽容是风范。对教师自身而言，宽容是教师的一种风范。为师者，必须面对各种各样的学生，其中有好多的“小淘气”，如何进行针对性的有效教育，是每位教师所追求的。按照一般的看法，学生犯错我们应该严厉批评，这样对我们也是一种宣泄，但是我们应该反思这样“一般”的教育方式的效果，往往这样的效果很差，他们还是我行我素，没有任何的改观。此时，如果我们静下心来，探询另一种途径——以宽容应对他们的淘气，很可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在怒气冲冲的时候，我们不妨换了角度，以最大的耐心冷静下来，以理智的心态、宽容的心理去教育，去感化，让宽容成为老师的一种风范，一种良好的教育心理和方式吧！
●宽容非纵容。俗话说：人无完人。教育方式也同样，任何一种教育方式都是不完美的，宽容教育同样有其局限性。相对于日常“严”字当头的教育方式，宽容教育的提出有相当重要的现实意义。但是，这种教育方式也有教育对象、教育时间等的限制。宽容，“容人之过，非纵其非”，它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严格，是教师充分利用情感因素，使学生的心灵受到震撼，从而激发出强大的内驱力，实现更快更高的发展，所以“宽”与“严”从根本上是统一的。宽容也应该因人而异，因事而别。作为教师，我们在拥有宽容的同时也应该做到：原则问题不让步，是非面前不糊涂。
综上所述，就像爱因斯坦曾经这样说过那样：“谅解也是教育”。对别人的过错能宽容原谅是一种美德，也是一个优秀人民教师必须具备的心理品质。优秀的教师都善于以自己的宽容，走进学生，走进学生的内心，变成学生心目中可亲可近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从而顺利达到教育学生的目的。宽容是一种温柔的力量，它可以穿透人的心灵。从今天提倡素质教育，培养创新人才的要求来看，说一说宽容仍具有现实意义。 同样，宽容也是培养发展学生个性的要求。教师的评价对学生的性格发展起着导向的作用。乖巧的孩子总是受到老师和社会的普遍赞赏。学校和老师所要求的好学生大多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形象，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们对学生的要求动辄十几条，几十条，过多过滥的条条框框不利于培养学生的个性，学校的纪律和老师的要求往往是对“孩子气”的否定和成人文化的肯定，在清除“孩子气”中，学生的个性连同“孩子气”一同抹杀了。我们教师应该有宽容的胸怀，对待学生的个性发展，充分认识学生某一时期的成长特征，认可他们这一时期的个性特征和行为特征，让青少年保持该年龄段的天性。老舍先生主张维护儿童天真活泼的天性，不可强求，更不可处处约束。教师对学生的评价要有宽容的态度，不是处处以纪律和规章制度约束他们，而是用理解和宽容来认可学生的少年天性，再引导和培养发展他们的个性。
有人说：“一切最好的教育方法，一切最好的教育艺术，都产生于教育对学生无比热爱的炽热心灵中。”因此，作为一名教师，首先应该是爱孩子。师爱不等于母爱，严格不等于厉害。在严格要求又热情爱护中，要严在当严时，爱在细微处。充满爱的严与表现为严的爱相结合，才能赢得学生的尊敬和理解，赢得家长的信任与支持。对待学生，无论他是出生于干部权贵之家或平民百姓人家，无论他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或是令人头疼的后进生，均应一视同仁，爱得公正，爱得让学生信服。教师只有用爱心对待每一个学生，特别是思想行为有偏差、文化学习滞后的学生，更要用宽容心对待他们。对于学习较差的同学，我们要特别注意保护他们的积极性。爱默森说：“教育成功的秘密在于尊重学生。”尊重学生，就要不伤害学生的人格。要知道，每个人都有一颗成为好人的心。因而老师在严格要求之中，要体现出更多的关心和爱护，这样才能使学生体会到潜藏在教师内心深处的信任和尊重，才能建立平等、民主、互信的师生关系，也才能赢得学生的尊重和爱戴。我们要容忍学生犯错误，不要漠视学生的上进心。要用放大镜看学生的优点，用缩小镜看他们的缺点，不要动不动就大声呵斥、讽刺挖苦，挫伤学生的身心和人格。同样，我们要鼓励学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用宽容的胸怀，对待学生的个性发展，让学生保持年龄段的天性，指导学生不断发现、不断创新、不断超越……
学会宽容，多一份宽容，多一些从学生的角度来看问题，设身处地地去思考，还有什么比理解、信任、尊重更让人欢欣鼓舞呢？有人说宽容是智慧的善良，是悟透人间之难的觉醒，是对人类的爱和信心，是睿智，是勇敢，是寂寞冬夜里飘然降来的春风，让我们教育生涯中多吹一些这样的春风吧！